DUR

厕所是我的第二工位

2015西谷夕诞生祭/Cuz I love you

好难过但是真的太棒了TAT!!!!!哭成傻逼

chellokoru:

哪天不好你偏要選兒子生日來用咱們那個超虐腦洞!!!!還要有一半不是腦洞而是藍本!!!!!!!!(向你摔筆摔筆摔筆(內牛滿臉orz


とおる:



-西谷夕中心/亲情向


-西谷母亲第一人称










Cuz I love you


 


 


 




意识渗进大脑的那一刻,我感觉到有层细细的暖意覆盖住了眼皮,原本思绪就有些混沌,这阵温暖更是让我残留的睡意再次猖獗。侧过身,我刚打算进入下一轮睡眠,手向旁无意识地伸去,抓到的却是一把空气。


 


健桑?


 


我迷糊地睁开眼,发现身旁并没有任何人,又闭了会儿眼才意识现状有些不对劲。这一回神经终于完全清醒,我一下直起身拉开棉被迅速下床换衣,动作就如平时一般一气呵成。而后看了一眼床旁的闹钟,悄悄松了口气,走到门边拉开房门放慢脚步,路过楼梯口的房间时更是将步伐放至最轻,随后走下楼,思考着今天早饭的菜谱。


 


可恶,明明今天夕君过生日,健桑作为爸爸居然一早就不见人影,到底还有没有把他儿子当回事。刀下的砧板命运听起来相当危险,而我则依旧面不改色地切(砍)着包心菜。我想起自家那位因为早出晚归经常显露疲态的脸,虽有埋怨,但也免不了心疼。


 


但说到底,就算工作再重要,也没有儿子一半重要。


 


我在内心给西谷健今天的表现画了第一个叉。


 


不过他不在倒也正好,那儿子就是我一个人的了。想到这,我的内心又充满愉悦,切菜的间隙忍不住哼起小调。


 


 


 


“老妈早上好——!”


 


我家的孩子是没有赖床习惯的,所以我从不会刻意去叫醒他。这不,一到点那抹熟悉的清亮嗓音就会穿透整个室内空间,让这个家开始元气的一天。我停下切菜的刀,闭上眼一阵陶醉。眼下夕君的便当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剩下最后的蒸蛋。因为刚进入蒸锅还需等上一段时间,于是我暂时解下围裙,走到夕君对坐的位置坐下来等着蒸蛋的完成。


 


“哦哦哦!今天还真是丰盛呢!老妈你要吃一口吗!”


 


“噗,”我轻声一笑,“老妈刚才吃过了,夕君你自己快吃吧。”


 


“恩......那么我就不管老妈,直接开动了哦!”说完便朝这咧了下嘴,做了个我要开动的手势,头一低就将整张脸埋进了餐盘。


 


表面上还在平静微笑的我,内心却仿佛有一万只手在不断挠着心墙。


 


这吃相简直全宇宙第一可爱——!


 


我在内心振臂高呼。


 


 


“哦对了,老妈我跟你说!昨天菅桑叫住我说今天要提早去体育馆,说是部活时间提前了。”对座的人探出一张脸颊两边塞着满满食物的脸,鼓着腮帮睁着大眼,口齿不清地说着,“可我问翔阳他们的时候,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感觉那些家伙好像有事在瞒着我一样......啊!老妈你说不会是什么陷阱吧!”


 


自家儿子的语速实在快得惊人,我完全没有能插上话的空隙,虽说他讲的内容我也只是听得半懂。我有些发愣于对方嘴里蹦出的陌生人名,没几秒就在内心数落自己是有多久没了解儿子学校里的事了。


 


 


“糟糕,要迟到了!老妈我吃饱了哦!”


 


在我还在犯愣的期间,夕君已经用完早餐,蹬蹬蹬就跑进厨房,发出像是把碗筷放进水槽的声响后,又蹬蹬蹬迅速跑出来套上自己的学校制服后朝我这边点点头。


 


“那我先走了!”


 


“恩,夕君路上小心。”我温和地笑着朝他招手,看对方风一样地消失在眼前,紧随着玄关大门的紧闭。


 


话说回来,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蒸汽的声响一下一下地从厨房里传出,我慌忙跑进去将煤气关闭,发现锅内的蒸蛋已然烂作一团,且另一方面还是忘了提醒儿子要带便当。抓了抓头发,我懊恼得恨不得想撬开自己脑袋去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总之那孩子要是发现自己没带便当,应该会去福利社买面包吧。我无力地扶额,将眼下的蒸蛋处理掉后,顺带清洗了自家儿子刚才放进水槽的碗筷。明明老妈就坐在眼前,居然也这么主动地把碗筷收拾掉,夕君他真是变得越来越懂事了啊。我整理完厨房的杂务后,欣慰地脱下手套。


 


总之,还是快想想晚饭要做些什么来补偿吧。


 


我脱下围裙,好心情地迈着步子打算上楼,在经过饭桌前的橱柜时,眼角感受到一阵反光。低头发现橱柜上静立着一个相框,里面装着夕君小时候我们全家一起拍的相片。虽说我对这个相框并没有特别印象,心想八成是为装饰所以不知道哪一天收拾屋子的时候搁放在了这里,耸了耸肩就继续往楼梯口走去。


 


 


 


 


 


我习惯于早饭之后出门散步,自打保持这个习惯以来我制定了一条从家里出发环绕隔壁商店街再回到家的固定路线,这样可以使我顺道观察今天上市的蔬菜肉食状况,以便下午进行抢购时心中有底。


 


家庭主妇的心态都是相似的,每天过得单调却也幸福得实在,这种幸福感会在一想到自己的家庭盈满内心。想起早上夕君离开时的笑容,我伴随着无声上扬的嘴角走在人行道上。抬起头发现迎面走来的这个身影有些熟悉,近看原来是邻居家的木村太太,刚想伸手打招呼,对方却像是没看到我这个人似的,提着手里的菜篮目不斜视地往前行走。


 


我跟这位太太交情还算不错,平时偶尔会一起约去购物,也会分享各自家庭内部的事。所以对方刚才像没事人一样经过我身边,实在是叫我莫名外加上一点尴尬的气恼。要知道以前夕君还小一些的时候,每一次我带他出来只要碰上木村太太,对方都是一脸热情地迎上来顺便还要对夕君那时还带着些婴儿肥的圆脸爱不释手地揉个几遍,一边说着你家小夕真可爱啊吧啦吧啦吧啦。虽然知道那孩子每次被揉脸都很不情愿,但我碍于大人的面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脸上笑着说木村太太家的俊夫也很可爱啊,眼神则一个劲盯着对方的手,妄想双眼能施展念力将那双手移开。


 


谁家的孩子都很可爱,但我们家的夕君可是全天下最可爱!最可爱!没有之一!


 


我在内心重重地对自己的结论给予肯定。


 


所以说,这次没跟我打招呼绝对是平时妒忌我家孩子可爱但一直没说出来吧,想不到中村太太这么小心眼。不过这样一想,内心反而舒畅了不少,看在儿子今天生日的份上,还是原谅她吧。


 


 


 


啊,话说回来。既然是生日,果然还是要买些蛋糕回去吧。


 


我停下脚步,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岔路口。往左走是我一直去的商店街方向,而往右走下去是以前夕君一直去的儿童公园,那里附近有几家甜食店非常受小朋友欢迎,以前我就经常去其中一家给儿子买,但有一天那孩子突然跑到我面前说不想再吃某某店的东西,一脸下定决心的表情看起来并不像真的讨厌吃,一问下来结果对方给出的答案是觉得造型太可爱,认为那是与现在的自己完全不符的食物。


 


 


“男人怎么可以吃那么可爱的东西!”


 


顶着一头软头毛,那张婴儿肥的脸上满满都是严肃,我没忍心告诉他夕君你嘴角边口水又流出来了。


 


那是我印象里那孩子第一次对自己做出自律的表现。我没再给他买过那家店的东西,他也确实说到做到,就算真的想吃也会让自己屈服于原则之下。但其实我更宁愿他能再多撒娇任性一点,不必如此早熟。后来某一天问他那句话是从哪里学到的时候,那孩子一边大口吃着肉一边指了指躺在沙发上看武士剧的西谷健,我微笑着走过去,把对方直接一脚踹下了沙发。


 


之后随着夕君年龄变大,对儿童乐园的热情也慢慢减弱,所以那一带就彻底没再去过,然而今天正好有了契机,在信号灯闪烁了几下后,我迈开步伐朝自己的右手边走去。


 


我并不确定那家店是否还存在,但我还是很怀念那家的甜食以及那位记忆里相当热情的老板娘。噗,倒不如说是最怀念的还是那个第一次看到那家店甜食双眼闪闪发亮的夕君。只不过我家儿子估计是再也不会对可爱的东西露出那种表情了,从某天受某个老男人无意识的一句话洗礼,我家的儿子就无时不无刻地用他那张娃娃脸顶着一脸‘男人不强还有什么意义’的表情,虽然他不知道那只会让他显得更加可爱。


 


沿路的风景与记忆中的大相径庭,我有些惊讶这一带的变化,想不到两边的住宅区拆得那么彻底,现在看几乎只剩绿化了。凭着记忆摸索走下去,发现儿童公园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拆除的,往四周环绕了一圈发现只有不远处开着一家孤零零的煎饼店。


 


那位置倒是和我记忆中的那家店相当吻合,走近一看惊喜地发现还是原来那个卖甜食的老板娘,虽然过去了几年时间,但人看起来几乎没变。我之前因为一直来买她家的和果子,时间一久双方都认得彼此也都叫得出各自的名字。


 


 


“八桥桑,好久不见!”


 


惊喜地迎上去叫唤了一声,对方却依然埋头将刚出锅的煎饼挨个码好。我以为是油锅声音太大因而掩盖了我的声音。


 


“八桥桑?”


 


我又唤了一遍对方的名字,这一次对方终于开了口。


 


“秋天来得真快,天气要开始冷了啊。”她像是在小声地自言自语,搓着手似乎注意到眼前有来客人,抬头后那双眼内的真挚以及语气里的热情一如我记忆那般。


 


“这位太太要些什么?”


 


果然一点都没变。我笑了笑。


 


“我——”


 


 


“帮我拿五个原味煎饼,老板娘。”


 


“好的,五个原味煎饼!一共1500元。”


 


 


......哎?


 


身后的声音明显是后来的客人,但老板娘越过了站在她眼前的我,直接把装好的煎饼穿过我左肩的空档递给了我身后的人,无论是这两个中的谁,都好像没有看到我一样。


 


就仿佛并没有我这个人存在于她们之间。


 


这时我才注意到一件事——老板娘虽然看着我笑,对着我寒暄,但眼神却没有与我的眼神相对,更像是透过我在看别人。


 


我的内心咯噔了一下。


 


那是条线索。如同电流,把我今天所有觉察到但没有深入思考的细节接连在一起,径流我的体内,最后传至我的脑神经。我就那样不知所措地站在那,听着身后已远去的脚步声,眼前的老板娘也暂时进店小坐休息,只剩下我一人还站在店前努力回想着我遗漏的违和点。


 


说起来,夕君的制服什么时候变成立领式的了?


 


几乎是想到这件事的同时,有一股恐惧感在此刻于我内心油然。


 


我惊慌失措地后退了两步,转身按原路心急火燎地往回迈步疾走,和服的裙口太小以至于根本无法迈出太大的步伐。我越走越急,越走越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以那样的速度在人来人往的路上疾奔,本身是很招回头率的一件事,但一路上居然没有一个人朝我这边看来。


 


那说不清的可怕预感强烈得灭顶。


 


我飞奔到家,因为太累大口喘着粗气,后背靠着门顺势滑下,在接触到家内熟悉的空气后,原本吊着的心瞬间落下。深吸了一口气,我从地上缓缓站起来到玄关处把鞋换下,努力平复下内心的翻滚,决定开始收拾房间。路过客厅的时候,也有意没有朝那个摆放在柜子上的相框看去。


 


 


我换上居家服,拍了拍脸强迫自己不要想太多,三两步就来到楼梯门口的那间房。手扶上门把手推开门,室内的空气就和房间里堆放的东西一样透着一股凌乱,但这回我却完全安下了心。


 


 


这是我熟悉的,夕君的房间。


 


没事了。已经没事了。一切没什么不一样。


 


我这么安慰着自己,来到自家儿子的书桌边正打算要帮他整理,却一眼看到了那张桌上的醒目位置放着一本本子。


 


那是我的日记本。


 


我惊讶地拿起来翻了几页,随机翻到一天没看上几行就忍不住有股想要抱头的冲动。我是生完小孩后才开始写日记的,与其说这是我的日记,倒不如说是我对夕君的观察日记,几乎每天的内容有一半以上都在写跟夕君有关的事情,形容词无非围绕着可爱,很可爱,太可爱或者最可爱而进行,我总觉得这本日记要是被我儿子看到绝对会气得永远都不想跟我说话。毕竟那孩子最讨厌别人对他使用这个形容词。


 


然而自家儿子不是会随便拿别人东西的性格,就算是家人的也不会。所以我很好奇为何这本日记会出现在这,随后一想说不定是自己最近犯糊涂,整理东西时遗忘在这的也说不定,毕竟我最近的脑子连我自己都有些堪忧。


 


一页一页地翻过去,我不禁为日记里自己的痴汉口气捏一把汗,只祈祷我家儿子别翻太多。不过再回头看一遍,里面真的记了数量相当可观的关于夕君的小事情,其实这些事让我再看多少遍都会一样忍俊不禁。


 


然而我不断翻页的手却在某一页上突兀地停了下来。


 


8.24. 这一页是空白的。


 


为什么喉咙口突然有一种无法吞咽的干涩。


 


我停留在纸张上的手指开始颤抖,心下有种念头驱使自己不要继续翻下去,但这时却有一阵风从窗外吹入进来,拂起过日记本的纸张,翻开了那之后的一连数几十张页纸。


 


悉数空白。


 


 


 


 


 


 


我的日记就此定格在了8.24号这一天。


 


>>>


 


 


 


 


很多时候我都必须承认,我对我家儿子并没有做到足够了解。


 


就像排球这样事物,我早已忘记夕君是从何时开始接触的。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相当出色的一位青少年球员。这不是我自夸,即使我不懂排球,但在看过我儿子比赛,凭他一个救球赢得全场欢呼声的时候,内心只有满到要溢出的自豪。


 


隔着虚掩的大门,我静静地透过那道缝隙观察着室内的情况。其实就算我光明正大地走进去也不会有人发现,但这边的训练氛围实在太好,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高度集中,我惶恐自己要是随便闯入,总会一定程度上打扰到这群孩子的练习。


 


这里是乌野。在我从夕君房间角落找到他的学生证后,我顺藤而下找到了这。


 


 


 


“影山!接应!”


 


“是!”


 


 


“机会球!”


 


“掩护掩护!”


 


 


虽然都是一群我不认识的孩子,但通过练习可以看出彼此间的默契度很高,球队氛围相当不错。我一眼望去,瞬间眼神就锁定在了那个穿梭在各路高个子球员中的小矮个,每次球要落地的前一秒,那个小身影总会比球更快地抵达那里。乍看不起眼的位置,并没有攻手扣球那一幕的夺人眼球,但却是为扣球创造出最重要的前提。


 


Li.


 


那是我家儿子为之自豪的位置。


 


 


“Nice!西谷!”


 


“再来一球!”


 


 


 


我眯了眯眼,看着夕君满脸的热汗,但他只是抬手随意抹了一把,丝毫没有任何放松自己神经的迹象。


 


他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说甜品事件是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自律表现,那么排球就是他的第二次——从数年前持续到今日,秉持着自己立下的原则,只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那生生不息的灼热眼神从未变过,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发能从中感受到更为强大的力量。


 


我不能说我足够了解他,因为他总在以出乎我意料的速度成长。


 


 


 


 


“停下来!暂时休息十五分钟!”


 


“是!”


 


一众人在哨声过后迅速跑到墙角边补充水分,菅原喝完水偏过头,发现西谷的肩上还残留着刚才彩带炮爆出的一片彩纸,走过去自然地帮他揭下,西谷没反应过来,鼓着腮帮一边喝水疑惑地看着对方。


 


“是刚才的彩带啦。”浅灰发的前辈笑笑,摇晃了一下手里的纸片。


 


“哦哦——谢谢菅桑!”小个子的少年也报以爽朗一笑,随后又像是想到什么,突然就像菅原鞠了一躬,“以及,今天各种意义上都谢谢菅桑了。”


 


“哈哈哈,别这么客气啊西谷。”菅原摸了摸后脑,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后辈。“说起来不是田中提醒我们,我们也不知道今天是你生日呢。”


 


“恩......其实菅桑你们不说的话,我自己也不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哎?!这样吗。”


 


“小时候觉得一直记着自己生日,每年到这个时候的话就会特别兴奋。那样实在太不帅气了。所以慢慢就不太所谓自己生日了。”西谷边压腿,回答得相当坦率。


 


“噗哈哈哈,还真是阿谷作风。话说你这家伙从小就这么帅气嘛!”和尚头的少年从另一边走来加入进对话。


 


“那是当然的!”骄傲地一昂脸。


 


“哈哈哈那今天还是小孩子一回吧阿谷,不是说过生日的人最大嘛!生日快乐哟,Yu~chan~”本来只想逗弄一下对方的田中,结果最后两个音节喊破了音,听上去相当滑稽又轻佻,引来周围至少一半人的嫌恶,他自己也是囧了一把。


 


“喂!不准这么叫我!”西谷看起来相当不喜欢这个称呼,瞬间就地炸毛。不过一群人也早已习惯,眼前的小个子虽然永远都吵吵闹闹,但自己被惹毛也不会对别人使用暴力只会原地自爆。让人看了只想摸摸他的头说句好好好,而在场的也没有一个想自己的手被抹上一层发胶,一会儿排球也打不了。


 


“好了,Yuchan快去准备下一场练习吧。”缘下上前拍拍他的肩膀。


 


“阿力!你!!”


 


 


 


我看着自家儿子被调戏得脸红脖子粗,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表情,真是多少年来都可爱得如出一辙。


 


 


Yuchan.


 


夕酱吗。


 


真是令人怀念的称呼。


 


再早些时候我也是这么叫他的,夕君是后来改的叫法。拜健桑所赐,我们家的儿子从某天吼出男人怎么可以吃那么可爱的东西那句话之后,就逐步开始在某个方向上改变自己。首当其冲的就是他的名字。某天他从幼稚园放课回家就蹬蹬蹬跑到厨房间跟我说他想要换名字,对方涨红着一张小脸把音量竭尽全力地提至最高,以表达他强烈的不满。我问他为什么要换,他说太像女孩子的名字不够帅气。


 


 


“那夕酱想要换什么名字?”总之还是耐心地把他话听完。


 


“唔......夕男!或者夕一郎都可以!”


 


“咳咳,夕酱啊。真正的男子汉可不是以名字来衡量的。”我那时只想着夕男到底是个什么鬼,而且因为还在做菜就回应得有些漫不经心,“嘛,那夕酱这么想好了。如果你用夕这个不那么男子汉气的名字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子汉,听上去不是更帅吗。”


 


“......”


 


这下他没了回音。正当我以为他已经被说服的时候,那孩子又一次扯住了我的衣角。


 


“......那,至少从以后开始不能再喊我酱。”


 


“什么?”我有些没听清,俯下身看着只到我大腿部分高度的儿子。对方睁圆了一双眼,清澈的琥珀色几乎能映出我的倒影。


 


“我说以后老妈不能再叫夕酱!不然我跟老妈一辈子绝交!”


 


 


 


 


那句绝交说得掷地有声,可以说直击我的心脏。自那之后我就开始改口称他为夕君,总算是打断了他要改名的念头。


 


结果到现在还对这个称呼这么抵触吗,我看着眼前再次投入训练的少年们,看着我家孩子再次回到场地上眼神中的炙热,想起他那时偏要把名字改成夕男的倔劲,不禁感叹我记忆里的那个小男孩居然一下子就成长为了眼前的这个少年, 忍不住扬起嘴角的同时,我却觉得浑身上下连成一片的神经带也随着嘴角的这下拉扯,牵一发而动全身地疼痛。


 


 


原来,那已经是那么久以前的事了吗。


 


当我从夕君房间里找到他学生证,发现那已不再是我记忆中千鸟山国中的样式,上面的校徽上印着乌野两个字的时候,我终于听到了有东西碎掉的声音,在我心底的某处,有什么碎掉了。


 


于是我想起早上他说的话,想起他看向我这边的眼神。想起了那个相框,其实那张全家福右下角有另外的一张我的单人照。想起了那本日记,没有延续的8.24。


 


我想起了夕君国三的那个暑假。


 


在我浑身上下插着管子意识已经达到模糊不清的地步,睁眼便看到那孩子背对着我坐在病床上颤抖着身体,那时生理上的疼痛已丝毫不觉,由视觉直达心脏的疼痛贯穿了我的整个灵魂。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伸手把他紧绷的身体掰过来,然后拥抱他。


 


 


我再也无法拥抱他。


 


>>>


 


 


 


 


“我回来了!”


 


打开家门西谷总会习惯性地朝里喊一声,空荡的玄关处只有他的回音,虽说他也早已习惯这个回音,很快地踢开鞋子步入走廊,他想着老爸那家伙估计又要加班,于是便开始思考起今天该吃哪种口味的方便面。


 


开灯后,在经过饭桌前的橱柜时朝相框里正在微笑的女性比了一个笑容,随后他便进入到厨房开始翻箱倒柜地找方便面。他并不知道,其实在他开灯前,我就一直坐在早上他坐的那个位置上。


 


其实我应该知足,放到现实这是种灵异现象,但对于我来说却是恩赐——阴差阳错地出现了一个让我还有看到自家儿子的机会,尽管他看不到我,但是我能看到他就是一种恩赐。而且我也清楚地明白这恩赐只是暂时的,其原因是——我已经开始感受到这尊不知该说是身体还是灵魂所内含的疲乏。


 


怕是只有一天的恩赐,时效是到夕君这天生日的结束。


 


 


 


他在吃过面条后就直接上了楼,而我也紧随其后进了他的房间。坐在他身后的床上,看着自家儿子一如既往地对着一堆作业犯愁,也一如既往地胡乱涂几笔后就塞进了书包,看得我啼笑皆非。但那之后,我却又开始紧张。


 


因为他翻起了那本日记。


 


在我上午打开那本日记的时候,我注意到书的页边已经磨损得相当严重了,看起来不知道被翻过多少次,但里面却是完好无损的。


 


“切,什么可爱可爱,老妈脑子里只有可爱这个词吗。”我听到他轻声咂嘴,不满地嘀咕着什么。


 


他是重复了多少遍呢。


 


我盯着夕君的后脑勺,想象着每一次他翻开这本日记的表情。无奈或是气恼,也许偶尔眼角还带着微乎其微的落寞,而这种时候他就会更用力地紧抿嘴唇。我想到夕君跟现在学校里前后辈的互动,吵吵闹闹总是一副热情高涨的样子,谁会想得到他会跟落寞这类词沾边。


 


其实一直都热情高涨的人反而能更顺利地掩盖很多事。


 


看样子像是要看完了,他习惯性做出了一个朝后刮页的动作,想把日记放回原处,却发现在往后刮的过程中有一页违和得突兀。他愣了下,慌忙翻到了这一页。


 


哎?这里原来是有字的吗?


 


西谷一揉眼睛,看着上面的一段内容——


 


 


“夕君的房间太乱了,上了高中还这么没条理可是当不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哦。”


 


“你的小测卷塞在左边那个抽屉的最底层对吧,你还真是喜欢塞这个位置呢,下次换个地方塞,我一找就找到了。”


 


“跟现在的前辈要好好相处。说起来里面有个绑发带留胡子的大叔,他是你们教练吗。”


 


 


......


 


哎?


 


哎!!!!


 


他反复确认了前几行的字迹,以及在解读其中内容后没再往下看,吓得一把扔掉日记从位子上滚下瘫坐于地,动作大得也吓得我一下就从床上站起来,愣在旁边看着我家儿子一脸惊恐地来回踱步,嘴上跟着在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喂喂那个怎么看都是老妈的笔记吧。不不,不可能,但老妈她怎么可能知道我上高中的事情。”他语无伦次地开始在我面前抱头乱叫,“啊啊啊啊啊,怎么办,灵异现象吗这是灵异现象吗。总之先念佛经吧!对对念佛经!”


 


念什么佛经啊臭小子!老妈对你那么好还想要让我退散,真是白养你了!


 


 


“我回来了——!儿子快来吃晚饭!”


 


楼下玄关就在这时响起了开门声,西谷听到了自家老爸熟悉的声音,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几乎以光速消失在我眼前。


 


“噗你小子这么急啊,快过来吃饭。”健在将食物摆盘的时候,看到自家儿子风风火火地冲到他跟前,心急火燎的模样让他禁不住调侃了对方一句。


 


“不——等等,老爸你先听我说!”西谷胡乱地挥舞双手,也不知道一下子该从如何讲起。


 


 


“怎么了?”


 


“恩......说了你不要不相信,老妈她来过我们家!好像就是今天。”


 


“哦,是吗。”健没多想地伸出手摸了一把西谷的额头,“没发烧啊。”


 


“我没有在开玩笑!”小个子的少年一急,不禁又抬高了些许音量。


 


这一回健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他放下手里的餐具,一脸严肃地别过脸。“儿子,你是太想你老妈所以产生幻觉了?”


 


“不是!!老妈的日记!日记!今天我看的时候多出了一页!”


 


“哦,可能你之前看漏了吧。好了好了,别紧张。还是先吃饭再说。”


 


“可是那个日记——”


 


“对了,我早上给你买的咖喱面包你怎么没吃掉。早饭自己解决的吗?”


 


“什么咖喱包?”西谷愣住。“你今天不是做了猪肉叉烧盖饭吗,早上就在想你什么时候做的程度跟老妈靠拢得这么——”


 


“哈?我什么时候给你做猪肉叉——”


 


两个人在同一时刻脑电波获得了一致的频率,慢慢地抬起头,呆滞地看着彼此的脸。


 


 


“......你刚刚说你妈妈什么东西多出了一页。”


 


“......日记。”说罢把从楼上下来一直抓在手里的日记本翻到那一页,递了过去。西谷健一如他儿子,在扫视了前几行之后,便一把合上日记,继续抬头与西谷夕对视。


 


 


“儿子。”


 


“什么。”


 


“快去拿盐,越多越好。不不,家里有佛经磁带吗!!录音机!录音机在哪?”


 


我看着这对父子从一副模子里刻出来的惊慌失措,两个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想着退散恶灵的方法,饶有兴趣地坐在饭桌的一侧座位上看着他们在我前后围绕。想不到健桑难得提早回来,时间却被耗在了我这,还真是倒霉,作为补偿就把他早上的那个叉消掉好了。这么想着的我,嘴角偷偷露出一丝笑容。


 


 


 


12点,快到了吧。


 


你已经又大一岁了呢。


 


我侧过头透过眼角的余晖看着那张脸。


 


看来这两年你跟你老爸都过得不错,这件事大概是我今天最大的收获吧,无比踏实,无比笃定,我终于有一种彻底的如释重负感。虽然我总是不可思议于你的成长速度,但对于我来说,无论你现在未成年,还是在将来成年的那一刻,再到以后你的三十代,四十代,五十代。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不会长大的少年。


 


头顶日光灯洒下来的时候,我觉得我的眼皮被附着上了一片似曾相似的暖意。


 


为什么一天可以过得那么快呢。我并没有看够你,但是我也不敢贪心,就怕贪心,那多余的责难会归咎于你。


 


闭上眼之前,我最后看向他的那一刻,仿佛心电感应一般,他也往我这边看了过来——不是像早上一样透过我看着柜台上的相片,因为我目前所在的位置只是客厅很普通的一角。


 


他睁大了眼。


 


而我朝他微笑。






“生日快乐,夕君。”


 


南瓜马车的魔法一旦过了十二点就会失效,我想他一定是看不到我那篇日记写在最后的话了,那一页的笔迹在不久之后也会随着我的消失而消失,到了明天他也许就会忘记今天一切不对劲的事情,一切又会是全新的开始。




本来结束,就是为了再次开始。




而你,无论奔向怎样的开始,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身后一直守护着你。


 


 


 


 


Fin.


 


*看完后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听一下 Mein Mädchen(泽野弘之)  是首轻音乐。大概所有想表达的,压抑或是爆发的情感全在里面。


*Happy birthday to my dearest Nishinoya Yuu!!!!!!!!!!!!!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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